日常

01

咖啡冲了三杯，速溶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吃完晚饭破天荒地下楼走了走，给几天来在家不出门的纪录画了句号。千石在微信上给我发来消息问我明天要不要回二中看看，正好他们刚高考完，要回学校办点事情。

反正你应该不是很想看到搓衣板先生吧。他发来消息。

你真了解我。我迅速回复了一句。心里却想着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开始想念那一千零九十五天的每个瞬间了，想念黑板上“离高考还有XXX天”的粉笔笔迹，想念每次换座位时桌椅和板凳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感觉一切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了。

就像冬日的早晨太阳露出地平线的一刹那笼罩地面所有建筑物广袤的白雾都会消失了一样，来不及任何反应和犹豫。

02

想来也有一阵子没有下雨了，每日逐渐升高的气温混杂着夏天特有的尘土气味从纱窗穿梭入我的房间，抵达我鼻粘膜上敏锐的嗅觉细胞。

结果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风扇开到二挡，空气就肆虐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有时能带走一点余热。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抛弃它，从钢琴上拾起空调遥控器。

我最喜欢打开冰箱那一刻的感觉了，一股透心凉心飞扬的冷气扑面而来，接下来就能看到陈列在栅格间各种好吃的东西。

03

去超市买菜，过马路的时候心里默默诅咒斑马线路灯的设计者，那么宽的双向六车道马路却只有短短二十六秒的绿灯得以横穿，这是逼着这个路口天天出车祸的节奏。

我快步走过去，踏上对面人行道的前两秒钟，红灯已经亮起来了。

进超市总会有形形色色卖挂钟卖手表卖茶叶的地方，越发展越有跳蚤市场的感觉，有一次我甚至在人行扶梯入口旁边看到了关东煮和台湾小香肠。

04

房间里熄了灯，只剩下屏幕惨白的光线映在我脸上，键盘发出微弱的底光，每个大写的英文字母都分外清晰。

和英文字幕一同清晰的还有键盘被敲击时的按键声，以及脑中每个流泻到屏幕上去的文字走马灯般地滚动而过。

下午一边听歌一边在纸上随意写着些文字，有的是歌词，有的则是奇怪的念头，反正写的时候没有多想。晚上吃饭之后回到书桌前坐下，无意间瞥见了那张A4白纸，上面有奇怪的文字：

“堂前新燕不肯栖，旧联无人揭。”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行几里，览迟暮，归榻处，有残雾，阅书故，未知几时戮，叹民苦。”

05

天亮得越来越早，真是为每天缩短的睡眠时长捉急。我不是一个喜欢熬夜的人，但是最近却感觉晚上比白天似乎要清醒很多，那么，稍微晚睡一点，也是可以的吧？虽然我很清楚这不是个好习惯，嗯，学医学的都比较会保养自己。

养颜觉？回笼觉？那是女生口中专有的词汇。

06

每次过完生日的那段时间总有种失落感，人一辈子其实没有多少次生日，况且每过一次，就少了一个蛋糕，少了一些礼物。小时候天天盼着过生日，因为可以收到各种礼物。

现在对生日的态度是，不就是365天中的一天么，要是每天开心那天天都算是在过生日。

口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想收到礼物的，虽然礼物好像越来越少了，儿时的玩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社交网络上越来越多的生日祝福，还有一封接一封的贺卡邮件，有朋友用漂亮信纸写的那种电子邮件，也有星巴克发来的，生日月可以在买一杯咖啡的同时免费赠送一片蛋糕。

看起来很热闹，对着屏幕我在每个机械的“生日快乐”字样下机械地回复了“谢谢”、“谢谢你”或者“啊，谢谢谢谢～”之类的文字之后，低下头看着手掌心纹路，觉得愈发寂寞。

07

每次打开琴盖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整个世界接下来就要被我掌控的感觉，我要用比蝶澈手中还动听的旋律来令身后的墙壁感动得倒塌到一点尘埃都不留。

我修长的手指可以毫不费力地跨九个白键，或者依次按下四个大三和弦音符而不需要移动之前已然放下的指头。我喜欢E调和A调指法奏出的旋律，就像一个人在唱歌或者说话一样，有种站在你面前的亲切。不过话说回来我最喜欢用的还是C调指法，嗯，没有讨厌的细长的黑键。

但是总感觉音太正了，真是神奇的频率。

08

书桌上的芦荟被我——养死了（……），顿觉自己的伟大，看来下次得养仙人掌（要是仙人掌也离我而去的话我就去沙漠中找个绿洲隐居算了）。

慢慢就习惯了夏天的温度和湿度。我从来都不讨厌夏天，真的，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除了可以过生日之外，夏天不用穿太多衣服，在家一件背心加沙滩小短裤就足够，不像冬天要把自己裹得跟一只小熊一样，而且南方的冬天还没有暖气。

虽然我很喜欢小熊，但是对把自己打扮成小熊一样的物种，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路上摔了一跤半晌都爬不起来”的描述，我想都不敢想，那画面太美。

有时在图书馆里呆的时间长了也会觉得冷，这种冷本质上和透心凉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我抖抖缩缩地从书包里掏出件黑色的中等厚度的卫衣往身上套好，接着上厕所的机会走动几步活动活动躯体。中午吃饭的时候往往忘了把卫衣脱下来，小H看到我之后就笑着说，哎你穿这件衣服好可爱啊，好像一只小熊。

我幼时冬天的噩梦啊。

幸好现在是夏天，存在脑海中的事情一眨眼就能隐藏起来不再去想。

｛全文完｝